温州危机倒逼金融体制“并轨”

八戒哭了

　温州个别银行信贷员 8月以来零放贷
　　每经记者 裴文斐 发自温州
　　五大行有钱难贷，中小银行没钱放贷，小额贷款公司放款额度已趋饱和。这就是信贷紧缩政策下的温州市金融业现状。
　　当走进温州银行营业部时，《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营业部4个信贷专柜



全部空闲。受到此次借贷危机的影响，温州一些银行信贷员的日子不再像从前那么 “滋润”了。建行温州某支行的信贷员闻某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称，“自今年8月以来，我一笔贷款都没做成”。
　　频频出现的 “老板跑路”、“担保公司倒闭”等现象，已使得银行的风险控制趋向严苛。“由于贷款人在某担保公司有一定的股份，银行以贷款人与担保公司有关联为由，拒绝发放贷款。”记者从某大行温州?a href="http://q.stock.sohu.com/cn/601988/index.shtml" target=_blank>中行糯?笨谥械弥??１９?纠?嫦喙厝艘殉晌??醒壑行糯?母呶Ｈ巳骸?/p>
　　“其实温州经济总量并不大，这导致每家银行在温州的信贷额度都不高。小贷公司的额度又有限。这就促进了民间借贷的生长。”温州银行营业部相关负责人王顺（化名）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部分信贷员8月以来“绝收”
　　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温州的走访调查，温州部分银行已大幅度提高贷款审批门槛，当地一些银行贷款业务的柜台前冷冷清清，仅有的几名客户，也在简短的咨询后便叹气离开。
　　在此次借贷危机下，温州当地一些银行信贷员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今年8月以来，我一笔贷款都没做成。企业拿不到贷款，自然就不会到你这儿存款了。我现在连一千万存款都搞不定，更别提那5个亿的存款指标了。存贷款业绩几乎空白，工资都快被扣光了。”建行温州某支行的信贷员闻某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大倒苦水。
　　“就我们银行来说，现在钱只收不出。原来符合申请条件的，现在都拿不到贷款了。”某大行温州分行的信贷员介绍，“分行现在就像我们的死对头，处处设卡刁难。”
　　该信贷员分享了她经手的案例：“现在分行审批贷款标准特别奇怪。之前我有一个客户，夫妻共同经营一家店铺，但是男方在某担保公司另有一定的股份。我整理完材料上报给分行，分行以男方与担保公司有关联为由拒贷。之后，我告诉分行负责人，男方愿意退出担保公司的股份。分行又说这属于弄虚作假，仍然拒贷。”
　　她继续说道：“如果我一开始就让男方退出担保公司股份，分行根本看不出来。现在我们信贷员和分行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许多事情不能和分行明说，只能尽量隐瞒，不然贷款准落空。”
　　记者发现，由于放不出贷款，不少信贷员的存款指标已岌岌可危，农业银行温州某支行信贷员徐某笑称，现在自己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大行贷款审批标准模糊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走访中国银行温州分行时，发现一些前来二次借贷的客户在柜台前 “碰了壁”，还与大堂经理发生了争执，一对年轻夫妻对着大堂经理喊道：“以前明明可以贷的，现在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据五大行的一些信贷员透露，贷款指标之所以难完成，关键是分行在审批贷款时刻意模糊标准。分行经常用各种理由拒绝放贷，有时候甚至还不道明原因。
　　记者在采访时了解到，由于信贷收紧，银行制定了比以前更严格的审批标准，曾被认可的优质企业，现在可能连和信贷员谈贷款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建行定了比以前高得多的指标。比如，以前要达到B等级就可以贷款，现在需要达到A。但A还只是一个准入标准。”建行温州某支行信贷员李某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即使达到了A，还要对客户进行资质划分，材料报上去以后就是分行说了算了。现在分行经常给出各种理由，把贷款否决掉。”
　　“而且新规实施后，还要求那些已经获得资金的贷款人达到A类标准，未达标的企业必须作出整改，之前分行要求对那些整改后仍不达标的企业进行抽贷。不过，前两天又出台新规说不能抽贷，现在该怎么做我也不清楚。”李某一脸茫然地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是有钱不放，我们压根就没额度。”民生银行温州某支行的信贷员杨某在旁边接过了话锋，“我手里很多老客户排着队等贷款。信贷收紧后，分行告诉我们，贷款额度不多了，让我们对客户进行筛选，择优放贷。”
　　“我这个月也没完成几笔单子，我们一些信贷员和客户一样，坐着等钱。”杨某告诉记者。
　　小贷公司逆市唱起“红脸”
　　银行黑着脸，信贷员苦着脸，但小贷公司却唱起了红脸。
　　温州某小贷公司李总乐呵呵地告诉记者，“我们公司可放贷金额为1亿，截至上个月我们已经发出去近8000万了。银行对小贷公司都挺支持的，相比一般民营企业，我们小额贷款公司算是银行的优质客户，拿钱很容易。”
　　当谈到近日出现的企业家“跑路事件”时，李总对温州小贷公司的市场环境作出了评价：“我们民间借贷发展的历史也很长，风气也很盛。说实话，小贷公司的盘子都已经撑满了。不然哪有那么多人跑去借高利贷。”
　　而在温州银行营业部的办公室，营业部相关负责人王顺接待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并且谈到了关于此次温州信贷危机的看法。
　　“民间借贷不是件坏事情，不然也不会允许成立那么多小贷公司、担保公司。但是后来，民间借贷渐渐被扭曲了，放贷成了趋利的东西。”王顺表示。

八戒哭了

无路可跑：一个温州欠债老板的一天

　　每经记者 陈都 徐杰 发自温州

　　温州，近半年以来一直是我国金融业领域的“热点”城市。一场老板“跑路风”自今年4月在温州刮起，9月份达到高峰。

　　一时间，温州作为民间借贷的一个标本，被坊间冠以“中国式次贷危机”、“温州式金融风暴”，一度引发热议。进入10月份，“跑路事件”引起高层关注，温家宝总理亲赴温州考察，国家支持小微企业发展的金融、财税政策也旋即出台。

　　以温州为代表的民间借贷，危机因何而生，又如何解决？《每日经济新闻》多位记者奔赴温州，从危机中的银行、企业众生相，到民间借贷的资金来源与流向，再到温州救市的举措与启示，为你带回最全面、深入的报道。

　　/三景·企业/

　　每经记者 陈都 徐杰发 自温州

　　王强（化名）打消了跑路的念头，因为“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终究要返回温州，面对“欠债”的现实。

　　王强是温州一家专业生产金属打火机公司的老板，该行业也是温州四大支柱产业之一。但他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反映，企业利润微薄，产品主要出口至欧洲，受欧债危机等影响，目前只能依靠日本的订单度日。

　　此外，因为之前的银行贷款被抽回，王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导致债务雪球越滚越大。

　　跑路，在此次温州借贷危机中成了欠债老板避债的主要路径。王强的融资利率高于公司利润，他也曾想过举家跑路。

　　一大早，王强就接到投资公司的电话，投资公司扬言，如果再不还钱，就直接找到他的家。王强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讨债语气，但心里还是慌慌的。

　　9月底之前，王强为贷款的事急得寝食难安。他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介绍，去年他向银行贷款1500万元，今年6月底，其中750万元到了还贷日期，银行答应还贷后重新给他续贷。王强通过三家投资公司进行民间拆借，还了750万贷款，可是还款后，银行却突然告知他“已没有贷款额度了”。

　　9月底，另外银行的750万元也到了还贷期限；短期拆借的750万元也要还，因为当初承诺过是短期拆借。银行还款压力很大，但王强更着急的是民间借贷，因为当时的月息就有3分，他每天都担心投资公司来逼债。

　　一大早，王强的电话就被打通了，“一直都在想办法。”他回复电话那头。电话是当初借钱给他的投资公司打来的，要求他24小时电话必须开机。

　　上午，王强就跑到银行，昨天跟银行约好，今天上午谈具体贷款事宜。根据温州市政府的要求，银行应该支持企业的发展，不抽资，不压贷，符合要求的要续贷。

　　根据市政府的要求，王强制定了还款方案：先找原来那家银行，将此前已经停贷的750万元重新批下来，另外再找一家银行贷出1000万元，将之前从投资公司拆借的750万元还了。

　　银行信贷员问王强，公司以及个人的负债和资产情况是否介入了民间借贷，王强谎称没有民间拆借，目前各项资产良好。

　　从银行出来已经10点多了，王强又约了地方一商业银行，计划向这家银行贷款1000万元偿还之前的民间拆借。向银行信贷员介绍情况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这次又是投资公司打来催债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强慌了起来。

　　“阿强啊，你在哪里，接电话怎么这么迟？”电话那头，投资公司劈头就问，王强真想按掉电话，或者不接，但对方曾要求他 “24小时电话必须开机”。他走出办公室，“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什么事情啊？”对方不依不饶继续发问。

　　王强随口抛出一句：“我在洗手间。”对方得知具体去向后挂掉了电话。

　　下午快下班时，王强才得以回公司一趟，公司进口处正有投资公司的几个人等他。“想办法，春节前一定还给你们。”王强不断重复这句话。

　　政府已经发布通知，放贷者不能暴力讨薪，“原来是寝食难安，现在心放宽了不少”。但王强还是像丢了魂一样，找不到方向。

　　现在警方越来越注意像他一样的企业主的动向，跑路越来越难，但越积越多的民间拆借这部分负债，依然令他不知何去何从。

　　相关新闻

　　防止老板们跑路 温州市政府部门强势介入

　　每经记者 陈都 徐杰 发自温州

　　从4月份开始，“跑路事件”在温州不断上演。

　　随着危机的加剧，温州市政府开始强势介入。9月27日，温州市公检法联合发布通告，依法严厉打击当前因企业资金链断裂和民间非法集资引发的暴力讨债、非法拘禁等违法犯罪行为，维护温州市社会治安和金融秩序稳定，保护企业正常生产秩序和公民人身财产安全。

　　9月28日，温州官方表态称，对于已经出走的企业主，敦促其尽快返回，组织处置；对继续回避的，公安、劳动保障等部门要强势介入，严查快办；对恶意久薪，搞“假倒闭”、“假出走”、“假破产”的，要从严从重处理。企业主管部门、银行业机构和公安机关要相互配合，必要时控制相关人员出境。

　　“要控制有债务危机且有出逃迹象的企业主，要严厉处理散布谣言、制造恐慌的违法行为。”温州市公安局10月13日出台十项措施，内容还包括：坚决查处有债务危机的企业主和非法集资人员逃匿行为。对有债务危机且有出逃迹象的企业主，将切实采取有效控制措施。

　　对已经出逃并造成后果、涉嫌犯罪的企业主，将组织力量进行全力追逃，依法进行查处等。

　　/三景·放贷族/

　　“三角债”缠身在上家和下家间游走

　　每经记者 徐杰 陈都 发自温州

　　在温州，有这么一种靠吃利差的群体，他们整天都在催债，同时也昼夜被催债声惊扰。

　　“现在的日子越来越紧张。”10月12日晚上8点20分，温州人民中路，茶吧暖色的灯光下，阿明（化名）点着香烟。说话间，眼睛盯着桌面、墙壁、茶吧进口、吧内每一位茶客，眼神飘忽不定。

　　花哨的T恤衫、牛仔裤、新潮的皮鞋，板寸头，脸庞横肉，初看起来，恶相有些吓人，睡眼惺忪的脸上，仍然残留着倦容和紧张。

　　缠绕阿明的“三角债”

　　在温州，阿明有一家投资公司。所谓“投资”，实际上就是四处借钱，尔后四处放钱，3分借进，5分贷出，每月吃2分的利差。

　　尽管前一天睡得比较晚，但今天一早就起床了。“阿黄啊，你在哪里啊？”“郑总啊，今天有时间吗？”阿明口里的“阿黄”、“郑总”等都是他的下家，贷款数额比较大的都在他们手里，阿明一大早打电话过去，想确认他们是否关机，人是否突然不见了。

　　“一会儿就去拿钱，他们还钱了，我就打给你”，阿明也接了几个上家的电话，下家是他的贷方，上家是借钱给他的。

　　起床后，阿明就去了阿黄（化名）的公司，也是一家投资公司，一间办公室，几张椅子和一张沙发的办公室里，已经坐满了同他一样前来要钱的人。

　　上午10时20分钟左右，阿黄回来了，手里拿着两部手机，一回到办公室，赶紧从随身的夹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充电，“刚刚去要钱了，对方答应会给的”，阿黄安慰大家，随后拿出红色的软“中华”分给在座的债权人。

　　“马上就回来了！”阿明不时接起电话应允那些向他要债的上家。

　　对发展前景充满信心

　　阿明躲进一家离公司较远的茶餐厅，拿出电话，“那笔钱什么时候还啊”，“你在哪里啊？”……

　　茶餐厅的其他角落，也坐着一群与阿明类似的人，电话里说着差不多的内容，声音此起彼伏。

　　阿明一根接一根地抽，座位周围烟味浓重。“前阵子，有几个朋友被抓了，现在不能暴力讨债，自己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有时，深更半夜，家里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老婆为此跟我吵，所以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少。”

　　阿明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称，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原来放出去的资金都收回来。他还介绍，之前担心手头的钱放不出去，而现在最担心的是钱收不回来。

　　“我是投资行为，上家把钱放在我这里，也是投资行为，既然是投资，就会有风险，出现了风险，大家都要承担。”阿明所表现的“无奈”，语气里透着些硬性。

　　“等这阵风过去了，形势会好起来！”对于民间借贷的发展前景，阿明并未绝望，只是这次规模太大，方式五花八门，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阿明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温州民间借贷历史悠久，不可能就此绝迹。

八戒哭了

钱从何来：先来者靠集资 后到者玩银行贷款

　　每经记者 胡俊华 发自上海

　　多位接受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的民间借贷人士表示，温州人早年在外赚钱都有积蓄，这构成了民间借贷资金的基础，另外亲戚朋友关系之间的集资行为构成了第一批资金来源。在赚钱效应的驱使之下，有部分人用房产向银行抵押贷款，然后再转手放贷，这构成了另一批民间借贷资金的来源。实业不景气，一部分企业主将从银行获得的贷款转投民间借贷市场，去年下半年以来，这样的现象比比皆是，形成了全民放贷的局面。

　　业内人士表示：“对一个担保公司来说，概括地讲，就是自己的钱，和别人的钱，基本比率在2：8，甚至1：10”。这个数据，与央行的调研报告基本相符。

　　八成资金是“别人的钱”

　　对于民间拆借资金的来源，多位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的民间借贷人士表示，主要还是自己的钱，以及别人的钱，两者比例基本在2:8，有的甚至1:10。

　　老王是温州人，浸淫民间资金生意多年，在温州本地有一家担保公司。老王表示，温州土话里讲的担保公司，除了正规的担保公司，主要就是各类投资公司，具体数目难以统计。

　　老王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首先肯定是所谓的原始资本积累，毕竟温州人早年在外赚钱，都有积蓄。温州人都很抱团，某个人出头做了，然后亲戚的钱，会自然而然的流转到这个出头的人手上。温州人特讲亲戚关系，亲戚下来一大堆，那一人100万 （一般100万算少的，平均四五百万正常，上千万也有），就有多少哦，这里就可以开始翻滚了。”

　　“在市场还算相对好的情况下，也确实赚钱，那就开始自我包装了，买好车、买豪宅……给人感觉很赚钱，那就由亲戚又开始延伸到朋友了。”

　　“然后，出头人混好了，周围人“眼红”（这个眼红是良性竞争性质，不是恶意的仇富）了，他能做，我也能做，那么出头人更多了。”

　　“问题是，前面第一批出头人，已经名声做出来了，该集资的都集资得差不多了，而第二批人，除了自有资金，再集资的话，可以说是以亲戚朋友的房产拿去银行抵押贷款，再转手放贷了。”

　　“基本上，第一批人的融资成本在1～1.5分（月息）之间。第二批人的话，你的房子，我去给你走银行贷款，银行利息我来支付，额外算你1分，那他的融资成本就是：‘1分+银行贷款费用’了。”

　　“然后还有的钱嘛，说白了，实业不景气，或者说不好做，一些做得还可以的企业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跟风。哪怕生产半死不活，赚不赚钱无所谓，给银行看，还过得去能拿到贷款就可以了，拿到贷款也转向放贷了。”

　　“比如，一个销售额1个亿的生产型企业，总资产1亿，负债可以达到七八千万。照理企业融不到这么多资金，但企业都有三本账，而一些银行迫于业绩指标或竞争压力给予企业融资。这些多出来的资金被用于放贷的比比皆是。”

　　“应该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出头的人多了，担保公司多了，市场的利息也市场价了，一开始是讲人情，是亲戚才把钱放你那里，后面演变成——哪里出的利息高，我放哪里。特别是去年下半年以来，大家都跑来放贷，可以说全民放贷了。”

　　老王坦言，很难估计上面几种资金渠道的比例，“但对一个担保公司来说，概括地讲，就是自己的钱，和别人的钱，基本比率在2：8，甚至1：10。”

　　“其中银行的钱，算多少？只能算是别人的钱咯，不好讲啊。”老王笑道。

　　央行调研报告认为，在温州民间借贷资金来源中当地居民资金来源占比20%，企业资金来源占比30%，外地企业和居民占20%，银行占10%，另有20%不详。

　　对于全国的民间融资规模目前缺乏系统的统计数据。中金银行组根据央行浙江省分行的调研数据估算民间融资中的民间借贷这一块存量规模约3.8万亿元，占各类影子银行贷款比例约33%。中金利用银行存款数据，从宏观角度对全国的民间融资总体规模作了一个估算，目前其总额大约为7.3万亿元，相当于银行信贷余额的15%。

　　短拆6天起步 月息3分

　　“对担保公司来说，资金实力很重要。”老王认为，担保公司的资金成本摆在那里，资金需要不断滚动生息，而贷款项目不是想有就有，所以平时其实钱都是散在短拆圈子里，“我没生意，不代表人家没生意嘛”。

　　“短拆一般6天起算，月息3分，30天算一个月，基本上一天利息千分之一，也无所谓时间周期，只是说，大家的资金都滚动。”老王表示，“比如，我今天短拆进来1000万，明天收回200万，那就先把200万回补回去，然后可能后天我要再短拆个几百万，就继续拆借了，反正一笔算一笔的。”

　　“另外，如果今天我账上有1000万空闲资金，但不能等在账上，就直接散到短拆圈子里去了，谁要拆借，给谁借去，等用到钱了，再到圈子里面拆借回来，资金利用率很高，很频繁的。”

　　老王介绍，在温州的圈子比较固定，大家都是通过茶馆还有电话联系，所以，通过短拆圈子拆借彼此就是打个条子，也没抵押。

　　“至于资金的流向嘛，当然还是资金运作了，有搞实业的、有投资的、有纯粹放款的，好多，差不多跟钱搭界的，基本都有关系。”老王介绍，“但短拆资金最主要的，还是对接银行信贷资金与企业实业资金。”

　　老王表示，“现在银行信贷紧，短拆圈子必然出问题，这也是历史周期了。”

　　其实，对于短拆圈子，未必全部都是放高利贷的，实际投资也分很多种，除了转贷，还有投资矿产、能源，以及房地产项目。“主要看资金成本，有的成本低些，有的成本高些，看担保公司的定位还有客户能否承受资金成本了。”

　　“整个短拆的高利贷，跟黑社会的高利贷不一样，有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老王表示，“对短拆来说，5分以上才是高利贷，不高于5分，只要是短借救急用的，一般都能缓的过来，前提是不长借的那种。”

　　担保抛售房产维持现金流

　　“能有什么新情况，日子难熬呗，照样是隔几天就传来有人跑路的消息。只不过，金额小很多了。”近日，老王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感慨，“（担保公司被）挤兑得很厉害，很多客户要抽资，都快被电话烦死了，还好我们现金充裕，暂无危机。”

　　“目前我们放出去的资金，主要是自有资金，所以挤兑压力相对小些。”老王表示，“但身边已经有很多朋友将自有房产、汽车抵押借款，用来按约向资金客户支付利息。”

　　“一旦停止支付利息，挤兑会更厉害。”老王表示，有个朋友原来业务良好，但上个月将他在杭州的多套房子抵押给其他投资公司，月息3分～4分，以便维持现金流，“就是怕发生挤兑。”

　　借贷客户因为债务压力跑路，恐慌情绪令资金客户要从担保公司抽资，于是担保公司现金流难以避免出现问题。

　　而另一位在温州从事民间资金借贷业务的老李也证实了上述说法。“现在温州二手市场很多豪华车，保时捷、迈巴赫、宝马、奔驰，几乎是全新的，多是担保公司临时套现需要。”

　　“人家抽资挤兑厉害啊，又要打利息出去。”老李表示，“很多资金是以投资理财的名义集资过来的。担保公司集资过来的资金，每月都要支付给存款者利息的。”

　　“所以很多担保公司急着抛售资产套现，以支付利息或应付挤兑，所以这段时间温州房价跌得厉害，这不是市场的自然现象，而是要抛售套现的人太多了。”

　　“能活下去，就是好的”

　　“担保公司现在日子难熬，一面要向资金客户支付利息，一面又要向借贷客户要钱，现金流异常紧张。”老王表示，“现在我们都是只收不贷，同时好话说尽，要努力稳定资金客户，免得现金流说断就断了。”

　　老王表示，“根据我的观察，温州70%以上的担保公司已无法按时向资金客户支付利息。”

　　“现在银行信贷收紧，短拆资金没用武之地了。”老王称，“主要就是银行把贷款收进去，新贷款下不来，担保公司资金就被套住了，所以大家都不敢拆出资金。”

　　对于老王的说法，老李亦表示认可，他表示那些外逃的企业，大部分都是由于银行收紧信贷，借新还旧，但新贷款没下来，被担保公司催债而跑路的，“真正投资失败，反而是少的。”

　　老李表示，民间资金充当银行信贷资金和企业实体资金的桥梁，由来已久，“即便是银行中长期贷款，比如贷款合同是3年期，但照样每年要还本一次，而且说收就收，没得商量，所以这是体制问题”。

　　“当然对企业来说，自身也有问题，负债经营陷得太深了，但不负债经营做不大。特别是2008年以来银行放松信贷，资金成本很低，很多企业经受不住诱惑纷纷扩张，负债经营压力更大。”

　　“所以，多数担保公司现在只收钱不放贷，现金为王，有现金起码还能往外面打利息，那就是能撑得住。”老王表示，“撑下去就是胜利。”

　　“所谓洗牌嘛，很简单的，现在资金客户抽资是因为大环境不好，但过了年底之后呢，这笔抽回去的钱，还是要找地方消化的。消化哪里去呢，还是‘担保公司’。所以能活下去，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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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放贷实体经济被“抽血”

　　每经记者 陈都 徐杰 发自温州

　　温州民间借贷对实体经济产生的影响不容小觑。据《温州日报》瓯海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温州民间资本超过6000亿元且每年以14%的速度增长，其中参与民间借贷的资本约1100亿元，占全市银行贷款的20%左右。9月份民间借贷综合利率升到25.44%，处于阶段性高位。民间借贷曾经是有些中小企业的救命稻草，但是最后却成了压垮这些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悉，就在今年9月底，温州市在新闻发布会上坦言，当前民间借贷引发的问题主要包括：企业关停倒闭呈现从年初个别逐步向群体、由微小向中小型企业蔓延的态势，并有扩大趋势。仅9月22日就出现了9家企业主“跑路”。

　　民间借贷烙上高利贷的印迹

　　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介绍，2010年以来，温州地区民间借贷利率一路走高。相关监测统计，温州中介民间借贷机构年化最高利率高达40%，事实上真实的贷款利率还不止这个数。因为监测机构监测的对象自身很可能也是“高利贷”的供给者，对于自己的不正规经营，透露给官方的还会有所保留。温州一家中小企业急需100万元周转，借款12天，月利为8分（8%），这个利率水平已接近2008年底高峰。民间借贷彻底打上高利贷的烙印。

　　周德文认为，疯狂的民间借贷，成为了压垮部分中小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由于人民币升值、结构调整、劳动力成本上升、低碳经济（节能减排）、通胀压力、原材料涨价等原因，中小企业发展步履维艰，如今脖子又被卡上融资困难。“实体企业利润率也许只有3%～5%，别说8%、6%，2%的月息都难以承受。但为了周转资金，不借就可能倒闭，而借还存在转机的可能，于是不少中小企业主铤而走险。”

　　周德文称，不少中小企业把高利贷看成救命稻草。借高利贷更像一场“赢是小概率事件”的赌博，令人咋舌的高利率把中小企业推上走钢丝的陷阱，稍有差池，如回款慢了，企业就可能还不上这笔高利贷，那么救命稻草就成了压垮企业的稻草。

　　在温州，民间借贷一直都比较兴盛，但今年尤为明显，而且利率畸高，并已伤害到企业的经营与发展。周德文表示，中小企业利润率低于贷款利率，企业的实际借贷成本已经达到100%，或者更高，而利润率不过3%～5%，企业主无力偿还高利贷而被迫“跑路”。

　　高利率借贷抽血实体经济

　　打火机、灯具、眼镜、制鞋这四个行业是温州的支柱产业。温州市打火机协会会长、温州日丰打火机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发静先生认为，温州民间借贷对于实体经济的影响，并不仅在于企业在运营中无法承受所借民间贷款的高利息，从而导致企业亏损、倒闭。而主要在于前几年借贷的高额利润诱惑了不少从事实体经济的老板“不务正业”参与了高利贷业务。在民间借贷资金链条断裂后，使得实体经济受到波及。

　　黄发静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表示，很多温州企业还活着，或者说勉强维持着，生产经营并不是企业老板所关心的，他们只是想把企业作为一个融资的平台,从银行获得贷款后进入楼市、股市，或者转而放贷。

　　“企业靠民间借贷来维持运营是不可能的。更多的企业从民间借贷都是为了短期的应付银行贷款等资金周转问题，这是正常的。”他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说，但是温州的企业不仅为了经营借高利贷，也参与发放高利贷。

　　中小企业融资困难，需要钱而借不到钱，于是就向民间借，当民间发现借贷利息高、钱好赚后，参与的人就越来越多。不少老板甚至把自己借来的钱再度以更高的利息放出去，从而让高利贷与实体经济结合到了一起。“有些做实体的，甚至关闭了实体企业，在一两年的时间内专门做民间放贷业务，现在钱拿不回来，最惨的是这种人。”

　　他表示，现在自杀或者跑路的企业老板，不可能都把钱亏到企业里。“如果某一个企业，不管是借民间的钱，还是借银行的钱，如果仅是投入到企业经营中去，再亏都是有限的，绝对不会因此自杀或者跑路。”他解释说，如果一家企业贷款借了2000万，然后因为各种原因亏了。就算是2分半的高利息，一个月是50万的利息，一年下来也就600万，一个一次能投入几千万的企业主肯定不会因为600万去寻死。

八戒哭了

　温州“窟窿”有多大？千亿维稳资金箭在弦上

　　每经记者 徐子莫 发自上海

　　9月份，温州当地一些中小企业负责人的陆续出逃，犹如一把柳叶飞刀，刺向温州经济。虽然伤口细小，但创伤却很深。温州经济就像一粒小石子投入湖面，涟漪越来越大。

　　“本来是可以解决的问题，现在被无限放大，即使我们想做都不敢做了。”温州永嘉县一小贷公司老总向《每日经济新闻》直言：“恐慌情绪比资金断链更可怕，都没有信心了，给再多钱，还是要出事。”

　　“多米诺”效应

　　事实上，在国庆节前夕，温州全市各银行负责人召开了一次紧急维稳会议。

　　《每日经济新闻》在一份温州市委市政府下发给当地监管部门的会议纪要中看到，目前温州民间高利贷中介已经出现系统性风险，全市公安系统受理的有关民间借贷的案件共7400多件，涉案金额50亿元。8月份以后趋势更加突出，当月立案超11亿元。截至9月20日，今年银行上报倒闭企业32家，其中7月份以来发生23家，占主要部分。

　　近日以来，在接受采访的多家银行负责人都表示，银行介入民间贷款的资金并不庞大，在对中小企放贷中，主要是看企业的主营业务。

　　“从现在跑路的企业来看，都是主营业务不突出，而拿钱去放高利贷。”温州一银行乐清支行副行长表示。

　　上述副行长透露：“有企业向银行贷款后，资金并没有投入到自己的主营业务中去，反而拿去放高利贷，到期了却无法还上银行贷款，一些人都逃跑了。但也有回来自首的，如果真的逃跑，这笔坏账就要被记录，银行的不良率也会受影响。”

　　而目前，多数金融机构负责人已经不太愿意再接受采访。直言“太敏感了”。

　　温州市金融办粗略统计，在国庆节前夕，温州全市已经有超过50名企业负责人出逃。而具体涉案金额，当地金融办也表示不详。

　　温州永嘉的一位小贷公司总经理就向 《每日经济新闻》坦言：“现在说多错多，原本可以好好解决的问题，被你们媒体无限放大之后，在实际操作中就困难重重。小贷公司现在是几乎不放款了，不是我们担心有人卷款逃走，而是大家都很恐慌。”

　　该经理向 《每日经济新闻》反复强调：“没有信心，什么事都做不了。小贷公司在8月份的时候也出现青黄不接的日子，但还不是可以挺过来，现在不怕不做事，就怕来添乱。”

　　在一份由温州监管部门下发给各当地各银行的纪要中，明确指出“银行对某些认为有潜在危险的企业，也可申请公安暂时限制其法人代表出境。”

　　贷款利率回落

　　知情人士向《每日经济新闻》透露：“中小企业贷款利率依旧下不来，市里多次提出降低基准利率，但是有部分国有银行表示有困难。目前股份制商业银行的态度相对积极，贷款利率都出现不同下降。”

　　温州银监局局长张有荣在报告中要求，银行继续加大对中小企业支持，力争达成贷款1000亿元目标。

　　经过这段时间对中小企业的救助。目前，温州当地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利率普遍在基准利率基础上上浮30%～40%，融资成本虽然依旧处于高位，但与此前上浮70%、80%的利率相比，上浮比例已经下跌一半。

　　建行温州分行贷款利率下调10%，最高上浮不超过30%；招商银行温州分行将当前企业贷款利率降至上浮15%；瓯海农村合作银行“实业宝”贷款利率较同档次利率最高下浮20%。

　　面对10月份各银行总行的信贷投放，张有荣直言“1000亿虽然有难度，但各家行仍要争取”。

　　为维稳温州经济，温州银监局已经与浙江银监局达成一致意见，放宽了票贷比标准，票贷比从30%增加到50%。而这一举措，相当于增加了1000亿元的信贷规模。

　　票据专家徐星发也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多次表示：“在经济危机的时候，票据的作用远高于其他货币。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国家4万亿元经济刺激计划的时候，票据的力量不容忽视。”

　　从“跑路”事件，反映了民间融资市场上资金供不应求，有资金需求和供给两方面的影响。

　　中金公司研究部分析师彭文生认为，从需求角度看，虽然经济增速在放缓，但是民间融资的需求仍然旺盛。

　　同时也指出，温州的一系列企业主“跑路”事件所显示的最大风险在于，民间融资市场可能就此遭遇资金供给的恐慌性收缩，从而对中小企业的正常融资和生产经营产生影响，伤害到实体经济。另一方面，民间融资市场的资金收缩，也会导致在诸多投机性市场上的投机资金断裂，从而对资产价格造成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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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安民资：业内建言降低小银行投资门槛

　　每经记者 徐杰 陈都 发自温州

　　在国家货币紧缩政策的影响下,温州民间资金进入借贷市场变得异常活跃，成为炒煤、炒房、炒黄金等之后的又一“生财”之道。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公布的问卷调查显示，今年第二季度，选择“民间借贷”的储户占24.5%，首次超越“房地产投资”跃居首位。山西、广东、内蒙古等地民间资本同样充裕，如何“招安”野马般的民间资金，使之成为稳定促进经济增长的因素变得越来越刻不容缓。

　　宜疏不宜堵

　　温州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温州9月份民间借贷综合利率再次升到25.44%。规模方面，据统计，温州民间资本超过6000亿元，且每年以14%的速度增长，其中参与民间借贷的资本约1100亿元，估计占全市银行贷款的20%左右。资料显示，东莞当前民间资本用于借贷的规模约为380亿元，其规模相当于同期商业银行贷款规模的10%左右。

　　民间高息借贷潜在的风险令人担忧。《每日经济新闻》调查获悉，近期温州“跑路”甚至“跳楼”的企业主大多涉及民间借贷。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称，受投资门槛限制影响，目前温州大量的民间资本处于徘徊、观望状态。“招安”民间资本，引导其健康发展已是刻不容缓。

　　如何对待温州民间资本？浙江省副省长、温州市委书记陈德荣认为，民间资本乃至高利贷的存在部分地解决了中小企业对资金的需求，是有利于温州经济发展的，应该正确看待。民间金融的存在有其合理性，要充分肯定民间金融在温州经济发展中的贡献。

　　虽然目前大量的民间资本用于借贷引发质疑，但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16日在山西太原出席一场投资报告会时则鼓励更多民间资本参与借贷解燃眉之急。对于有关民间资本高利贷风险的质疑，茅于轼认为，之所以出现高利贷，一是因为信息不沟通，二是因为“放高利贷”的人太少。很多人去抢有限的资金，利息自然会高。

　　茅于轼称，目前很多中小企业面临融资难问题，需要民间借贷补充银行信贷。“在现有银行业之外，建立一个供需方直接见面的金融市场。如此，民间资本能获得更大收益，中小企业也能及时获得贷款，于国于民于社会都有利。”

　　周德文表示，对于民间资本，一方面要采取谨慎态度；另一方面也不能把民间金融一棍子打死，一味采取堵、塞等简单、粗暴方式加以打压，无济于事，不但会屡禁不止，恐怕更多的草根银行甚至地下钱庄都要冒出来。因而，最好的办法是改变民间资本的尴尬境地，通过法律手段为民间资本验明正身，从地下走向地上，进行阳光化运作。

　　投资渠道待拓宽

　　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杨轶清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民间资本的投资渠道亟需进一步放开。去年国务院出台的非公经济新36条的实施细则一直没有真正落地，民间资本的投资门槛还是很高。比如像小贷公司，对股东资质的要求还是很高。如果能借这个契机放开民资在某些产业的投资限制，无疑是利好消息。

　　周德文则称，最好能让民间资本筹建专门为中小企业融资的专业性机构，实现民间资本和中小企业的规范、无缝对接，同时也解决民间资本的投资出路。“允许大量的民间资本去投资小银行，门当户对，让小银行去为小企业服务。”

　　就温州而言，目前已显示出民间资本的合法化与规范化趋势。据《浙江在线》10月12日报道，浙江省政府正抓紧会同浙江银监局、人民银行研究完善温州市政府递交的《温州金融改革综合试验区总体方案》，近期将报呈上级部门。根据该方案，温州新增11家股份制村镇银行，变民间资金“体外循环”为资金 “体内循环”。同时，扩大小额贷款公司试点，将温州市的小额贷款公司增加到100家，以广泛吸纳民间资金。

　　借道小额贷款公司

　　周德文告诉记者，事实上，国家在引导民间借贷健康发展方面，已出台了不少措施，如推出村镇银行的试点、全国小额贷款公司试点、允许个人和企业注册成立“只贷不存”的放贷机构、“新36条”进一步改善金融服务机构准入门槛等。但是，政策与现实往往存在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很多民间资本因额度、身份等问题，根本进不了合法化的渠道，少数的小额贷款公司成为 “实力雄厚的骨干企业的游戏”。

　　据新华社近期报道，浙江省审计厅审计报道称，浙江省审计部门对2010年47家小额贷款公司的审计调查表明，部分地方未落实“承诺”的优惠和补助政策。在审计部门重点调查的30个市县中，仅有4个市县按规定出台了相关优惠措施。

　　此外，审计还发现，小额贷款公司自身也存在着制度执行不够到位等问题，如部分小额贷款公司建立的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和管理层“三会一层”管理架构未实际发挥作用，基本以管理层控制为主，内部缺乏足够制衡；小额贷款公司尚未建立统一规范的放贷制度，个别公司有违规开立账户、公司股东擅自转让股份问题。

　　“小额贷款公司对于民间资本的规范化无疑是较好的池子，但地方政府对于对小额贷款公司的风险一直怀有警戒之心。”浙江一大学经济系教授如此理解上述审计结果所披露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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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资难并非中小企业唯一症结

　　每经记者 印峥嵘 发自上海

　　温州这个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地区，可视为全国中小企业经营状况的风向标。温州老板集体跑路折射出中国中小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仍然步履维艰。

　　中小企业成长过程中面临融资难、转型难等各种问题，有较高的失败率，如果经营不善，就如同一个气泡，从小长到大，然后被“捅破”。在温州，“资金链断裂”正成为压倒温州老板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中小企业面临的困境不只是融资上的问题，在企业管理、财务透明以及风险控制方面都有诸多问题。中小企业走出困境，不但需要自身经营状况的改变，也需要变革国内金融体系。

　　中小企业抱团自救

　　在温州市龙湾区做阀门生意的李远（化名）告诉《每日经济新闻》，最近当地部分企业爆出数亿的窟窿，导火索都和银行贷款被抽走有关。李远表示，银行贷款到期时，业务员往往承诺一个礼拜左右就能续贷，由于借来的钱已经投入生产流通环节，不可能抽出来，短期只能从民间拿资金。“月息3%～5%，可贷款还上以后，后续贷款几个月都等不到，银行给的解释是存款准备金率上调。”

　　李远告诉记者，小企业几百万咬咬牙还能挺过去，“大企业还几千万，后续贷款接不上来，各路人马都来催帐，人越聚越多，企业就开始紧张起来，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对此，一位在浙江当地银行工作多年的信贷业务员认为，只要银监会一有风吹草动，银行信贷就要收一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冯兴元认为，宏观调控主要体现在货币政策和信贷政策上。央行进行窗口指导，对信贷规模进行控制，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小企业。因为银行更愿意把有限的贷款额度贷给抵押、担保条件都比较好的大企业。

　　《每日经济新闻》调查发现，目前国内多地有商会试点成立互助基金，当商会会员要归还银行贷款再续借贷款时，互助基金可以借给企业会员一笔利息较低的周转资金。据悉，温州市服装商会拟成立温州服装行业金融互助基金，企业自愿参与，每份互助拟定50万元，预计基金筹资总额度2000万～5000万元。

　　冯兴元认为，对企业家自发凑钱组织的“互助基金”、“担保基金”应该予以鼓励，这种基金采取封闭式运作，只针对商会里相互熟悉、数量固定的企业会员，风险完全可控。“担保基金还可以和银行合作，银行给企业放贷款，担保基金以自有资金1:5的比例放大，为企业提供担保，这种创新的担保模式值得鼓励。”

　　发展中小银行

　　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创新业务部的一位负责人认为，中小企业融资难也有体制的原因。国内债券、票据市场不发达，大企业和中小企业争抢有限的银行额度，后者必然败下阵来。

　　解决小企业贷款难需要从改变贷款评估方法入手，此前有媒体援引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吴晓灵的话说，“对于微小企业贷款，更多要靠信贷员走街串巷，到企业去通过交谈等手段，发现企业未来的潜力。”

　　浙江泰隆银行的一位业务经理告诉《每日经济新闻》，针对江浙民营企业的实际情况，该行的做法已经做了灵活的变通。“做中小企业贷款时不是只看重抵押物，有符合条件的第三方签字保证（担保）照样能放款，坏账率并不高。”上述业务经理表示，近期温州跑路事件对银行操作方法并无太大影响，企业的现金流、还款能力、企业经营状况和担保实力仍是主要考察因素。这位经理还表示，“信贷从紧时，对老客户的贷款容易一些，新客户审核起来比较难，但是老客户经营情况稍微一恶化，贷款就会被砍掉。银行的风控机制决定了‘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目前的金融结构也不利于中小企业的培育和发展。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汤敏此前多次呼吁，我国大银行太多、中小银行太少，尤其是真正的民营银行更是凤毛麟角。民营银行也拼命“讨好”大企业，目前整个金融体制和机制都是为大企业设计的，没有激励银行为中小企业贷款。

　　冯兴元认为，“银行机构可以设立更多的专门服务小微企业的金融服务机构，对这些机构的资本充足率要求更为灵活宽松。”

　　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的专家指出，金融机构多元化，促进更多的中小型金融机构的发展是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的途径之一。国家没有为民间金融放大发展空间，种种因素导致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受限。

　　2007年扩大小额贷款公司试点以后，只贷不存的小额贷款模式在全国遍地开花。冯兴元建议小额贷款公司不要再以试点来控制速度，可以考虑将自负盈亏的小贷公司由审批制改为核准制。“小额贷款公司目前的年化利率18%至22%，高于银行融资成本，按规定在同期银行贷款基准利率4倍的范围内都属于合法。对小贷公司的市场化运作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反而应该鼓励。”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副部长魏佳宁此前公开表示，中小企业融资难是老生常谈的问题。目前国内有三家政策性银行，唯独缺少了为中小企业服务的政策性银行。可以借鉴国外的经验，从中央到地方建立一批为中小企业服务的政策性银行，并通过财政政策的支持，成立担保公司，为中小企业的贷款提供担保。

　　中小企业转型

　　融资难并非中小企业唯一症结。

　　东方智慧研究院近日公布的一份调查显示，近七成企业家认为自己的企业正处于转型的困惑中，在摸索差异化竞争。超八成企业家认为由于劳动力成本上升，中国世界工厂优势可能将逐步消失。

　　对冲基金经理张敏杰认为，人民币对内贬值对外升值的双重夹击下，对外升值不利于企业出口，对内贬值又使得中小企业的经营成本提高，导致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收窄。

　　冯兴元认为，“中小企业从自身出发，促进产业升级，提供差异化的产品和服务是改变自身命运的关键。”“中小企业自身的企业财务管理必须规范化。因为财务管理透明规范，才能更容易地获得银行的贷款。”“中小企业主的自身素质也有待提高。很多企业主不加节制的挥霍和炫富，也酿成了企业资金链断裂、破产重组的悲剧。”冯兴元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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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危机倒逼金融体制“并轨”

　　每经记者 李静瑕 发自北京

　　温州的民间借贷问题并非个案，既反映了民间资金在投资渠道方面的困境，也凸显了现行金融机制所面临的问题。

　　“温州民间借贷暴露的问题，是对中国金融体制弊端发出的严重警告。”一位资深专家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如是表述。

　　“双轨”金融待解

　　温州中小企业的“跑路”潮，折射的依然是中小企业融资难的现状。该难题的背后，是金融体制的不合理。接受记者采访的专家均认为，温州民间借贷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或倒逼金融体制的深度改革。

　　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对记者分析认为，从温州民间借贷问题可以反观到整个金融体制现在很不健全。中小企业此前所依赖的银行贷款，在正常时期也是偏向于大型企业多一些。在金融体制中，缺乏服务于中小企业的中小金融机构。

　　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中国经济评价中心主任刘煜辉的介绍，中国金融体制一直以来都被看做是“双轨制”，体制内企业能够以较低成本获得资金，而体制外企业获得资金机会相对较小。

　　“温州民间借贷的问题可以反映出金融体制方面的一些弊端，不过这些弊端是一直存在的，需要深度推进改革。温州民间借贷问题背后最为实际的还是，宏观经济环境下的资产泡沫扩大。”刘煜辉认为。

　　在这种资产价格泡沫上涨的预期当中，体制内的企业可以通过一些途径进行 “制度套利”，即用较低成本获得的资金，用于体制外的高收益借贷。

　　刘煜辉认为，要解决问题，需要宏观环境的回归正常，然后再来解决金融体制内的一些弊端。

　　金融机构多元化

　　在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看来，“如何引导温州的民间资本回归实业，这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2010年发布的 “新36条”，就提出了进一步放宽民间资本进入的行业和领域，提到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金融服务领域，允许民间资本兴办金融机构。但是在允许民间资本进入银行业方面，监管层依然十分谨慎。

　　在温州民间借贷问题暴露之后，市场上对于让民间借贷“阳光化”的呼声不断。

　　“温州民间借贷反映出，我国金融体制改革仍需进一步深化，首先就是民间借贷亟需规范和监管。”农行战略规划部总经理胡新智对记者表示，“规范和监管不是禁止和取缔，而是通过立法的形式，比如尽快出台《放贷人条例》，使民间借贷有法可依，接受监管，使之更加阳光化，减少灰色和模糊地带。”《放贷人条例》的最大突破是允许符合条件的个人注册从事放贷业务，从而打破被银行垄断的信贷市场。《放贷人条例》草案在2008年即已由央行起草并提交国务院法制办，但此后便无下文。

　　鲁政委分析认为，民间借贷的“阳光化”，本身就可以将资金的市场利率降下来，在增加资金供给的同时，防范道德风险。

　　根据相关报道，温州市正在研究制定的 《温州金融改革综合试验区总体方案》中，将新增11家股份制村镇银行，扩大小额贷款公司试点，将温州市的小额贷款公司增加到100家。数据统计显示，目前温州市有5家村镇银行，22家小额贷款公司。

　　10月12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拓宽小型微型企业融资渠道，推动企业集合票据、债券、短期融资债券发行。推动交易所市场和场外市场建设，改善企业股权质押融资环境等。

　　利率市场化

　　据了解，中国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曾向央行提交了在温州实施利率市场化改革试点的报告。对于目前该报告批复的进展，上述央行温州中心支行人士表示不便透露。

　　利率市场化的推进一直是央行重要工作之一，目前银行利率仍然有贷款利率下限、存款利率上限没有放开。

　　胡新智分析认为，利率市场化改革，最主要的是解决居民存款负利率问题，提高正规金融对居民资金的吸引力。同时也可以理顺资金价格体制，使货币政策从目前的偏重数量手段发展到主要以价格手段为主，消除数量调控手段对小企业的负面影响。

　　一位银行人士向记者分析认为，利率市场化的放开，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降低民间借贷的温度，但是需要一个缓冲期，不然也可能会刺激市场利率的走高。

　　周德文指出，对于温州当地小企业的贷款利率需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上浮30%是合理的区间。对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改革，央行行长周小川曾提及多个条件，包括公平竞争的市场、银行承担风险定价的责任、整个金融产品与服务价格体系的市场化、完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等。

　　不过温州的利率市场化改革试点是否可行，目前还没有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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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2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拓宽小型微型企业融资渠道，推动企业集合票据、债券、短期融资债券发行。推动交易所市场和场外市场建设，改善企业股权质押融资环境等。